汤锦波

六天前到昨天(11月1-5日)到日本作了一个短暂的讲座和访问，我将这次的见闻分成两个部分写下来。

一、参加面川庄平医师就任教授的典礼

这是我去的主要目的。在日本成为一个教授十分难，一个科室只有一个教授，成为教授是件大事。日本的体制十分固定，比如一般骨科下面设手外科，独立成立手外科在日本到现在为止仅两个大学有，第一个是名古屋大学，已有十几年，第二个就是面川庄平所在的奈良医科大学。即这是日本第二个独立的大学手外科室的建立的典礼，这在日本的手外科界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是件大事。另外，这一科室是世界上第一例断指再植成功的科室，50年后手外科独立建科。

在这一具有国际手外科影响、世界显微外科发源地之一的科室建立手外科，产生出第一位手外科教授是件在日本和在世界显微外科界的大事件。奈良医科大学对于断指再植成功50周年，没有其他特别活动，但选择建立一个科室，新任一位教授的方式。

庆典活动分成两个部分：中午12点到1点是庆典会部分，约200人参加。首先介绍新设立本科室的目的和面川庄平教授的经历和学术成就。再由大学校长、医院院长和前任教授（手外科专长）玉井进名誉教授三人致辞。大学校长、医院院长加起来讲了10分钟，玉井进教授讲了10分钟。

玉井进教授回顾50年来该单位这方面的过去成绩和面川庄平教授工作的成绩和水平。日本人在说话时都注意十分准确和不夸张。我举几个例子。在玉井教授讲话中，他说到今年正好是他当年做世界第一例断指再植的50周年，当时断指的成功仅仅是比美国人稍早了一点时间（注意，他在讲自己的工作时重点落在“仅稍早了一点”，而不是讲“我是世界首例，这是世界首创，我是开创……”）。另一个例子是他在讲到面川庄平教授时他说：他在美国手外科会议上作了十几次口头报告。这个会议很难接受报告，我们过去投很多次，接受为会议报告很少很少，绝大部分被拒绝。玉井教授这样说是很不容易的，他这一个已80岁的显微外科先驱，手外科先驱，十分平和地告诉大家他以前投这一会议的情况和难度。当然他也说到他被这大会特邀作过两次长的讲座，这不是投稿，而是邀请讲座。大家要十分注意体会一位80岁先驱平和的风格。

玉井进教授讲好了，是我的讲座，他们称为特别演讲，共25分钟，占这一仪式的1/3 到1/2时间，面川庄平教授主持这一演讲，用了5分钟来介绍我，包括讲到他20年前我和他说的话和他受到的鼓舞。也说到，我担任美和欧两大手外科杂志Editor国际上至今为止仅一人等等一些介绍。接在我讲后为面川庄平自己答谢和自己对就任教授后科室发展的打算等。最后由面川庄平3个女儿一起上台给父母献花，相互鞠躬等即结束。1点10分结束后即移到隔壁宴会间去宴会。

第二部分是宴会部分，也有讲话，但就比较放松一些了，首先是面川庄平工作过的医院同事讲话。介绍面川庄平教授经历不同于其他人，在日本少见，他首先到私人医院去工作了18年，在私人医院不断努力，不断写论文，在学术会议上十分活跃，超过了在大学附属医院的人，大学附属医院后来把他从私人医院聘为副教授，现聘为正教授。

在日本私人开业后每个医生都要么担任院长，要么是副院长，故称为院长不稀奇，但要作教授巨难，教授当不上才到其他医院当院长，这是没有办法之举。故在日本，不要介绍院长等，院长没有什么特别的，学术上竞争不上，才去开业，或到大的私立医院为院长。然后， 日本手外科学会现任主席致词，日本手外科另一先驱也是80岁的上羽 名誉教授致词，等等。这些致词间隔中有一些短的音乐演奏，是面川庄平小女儿在的大学的学生演奏团所奏。

接近结束时，科室年轻医生和研究生一起上台合唱一首歌，这也是精心准备的，是和面川庄平在美国学习经历有关美国地方的歌曲。

整个宴会中，面川庄平夫妇几乎没有能吃好饭。每个人上去致词，他们要站起来，别人讲话他夫妇要立即站起来，以示感谢和尊敬、恭听。致词的人一般讲到第2、3句时就停下来请面川庄平教授夫妇坐下，但偶尔也有忘记的时候，那面川教授就一直站着。在有人致辞时，还有另一人不吃饭，转过身来，专心地听，这便是80岁的先驱玉井教授，对他来讲这个庆典意义特别大，是他在看到科室的新任教授和专业的发展。他在宴会上本来背对着的台的，但只要有人在台上讲，他放下吃饭，面对台，从头到尾恭敬地听，这大概是日本的礼貌和日本的习惯吧。放在其他国家有时就看到，他说他的话，自己和别人讲话的情况。这在日本没有，地位再高，礼貌不少。

在这种场合，只有少数人来到其他座位问候性说话，没有任何人敬酒，问候性地也只限于相当层次的人之间，到我在的这一桌只有几个人来问候，没有人来敬酒（敬酒是打扰，问候也仅短简，以不打扰别人），这些都是日本的从小培养的礼貌和习惯。

宴会结束时，玉井教授和面川教授夫妇立即站在门外和每一个来宾告别、答谢。到这时，我才体会到前一天我到达后面川教授夫妇单独邀我吃晚饭时说的：“仪式这就像第二个结婚仪式一样。”的确，整个仪式衣着、台上布置和礼仪的层次和日本的结婚仪式很相似，结婚仪式结束时也是父母和新婚夫妇在门口送客。到这时看到玉井教授（80岁）和面川教授夫妇三人一起送客我，才真正知道这个典礼仪式对玉井教授同样重要。

整个典礼下午3点半结束，来客约200人，从国外邀请的来宾仅我一个。面川教授在典礼宴会上告诉我，他今天戴的领带为我十年之前送给他的，我听到后十分感动。在整个庆典和宴会中，我有数次十分感动。如他在仪式上在我讲话之前他对所有人讲：我20年前对他如何说的话，当时说话的情景，后来在不少的时候，他想起我的话给他的动力。我也感动于玉井教授在自评50年前成就时的平淡的语气，也感动于面川教授在他感到自己和结婚仪式一样的“第二婚礼”上专挑了我过去给他的的领带，这种对我的友情及他把我对他过去的历程影响是真切无比的了。我还感动于玉井教授最后和面川教授并排送客，和日本当今一线手外科学者远道乘飞机当日来回参加仪式。

面川教授在典礼上的答谢	面川教授3个女儿上台给父母献花
祝贺宴会上	祝贺宴会面川夫妇在台上
点心十分精致、艺术	年轻医生上台为面川教授献上歌曲
玉井教授和面川教授送客	典礼前一天晚面川教授单独晚餐结束后 右为青木教授，左为面川教授
典礼上安排我的特别演讲

(2015.11.6)